第三篇:在羅馬服務(一九三三-一九五八)
一九三八年
中國面臨抗日困境,傳教工作受到破壞,但並未被打倒。現有一百二十九個教區。全國共三千七百多位外籍教士,一千八百多位中國司鐸。有近千名的大修士,六千名小修士。有二千一百多位外籍修女,而中國修女都多達三千六百餘位。此外尚有三萬三千多位教師和傳道員。
因此,這支擁有約五萬官兵的傳教部隊,每年約為十萬人領洗進教。而教友總數已超過三百萬人,此時,全國共有四億五千萬人口。
傳教士在戰火蔓延地區都知堅守崗位,並開放學校、聖堂和醫院給難民及傷患,不分教友或外教,也不分中國人或日本人。他們的英豪式的愛德義舉,引起中外人士的一致讚賞。
在印度,除了印度教徒和回教徒這些特權階級外,還有約六千萬的窮人,他們屬於最低階級──所謂「賤民階級」。他們的祖先淪為奴隸,至今仍不得翻身,被印度教視為不潔和廢物,受到的待遇遠不如畜牲。
這些賤民騷動不安,急此欲擺脫此困境。他們認為,如果加入回教或基督的宗教,就不再是沒有階級的人了,而是屬於一個宗教的大家庭。天主教會打開大門,歡迎他們領洗進教,錯失這良機就太遲了。今天用錢資助他們,可算花在刀口上,有立竿見影之效。
提起捐獻,我願舉最近發生的事為例:好友從南美榮歸,帶來一盒首飾給教宗,其中每件東西,都藏著一個表達愛心、犧牲和慷慨的故事:包括一位沒落貴婦捐獻的唯一僅存的首飾,和一群接受救濟的乞丐合捐的一個金幣。教宗用手輕輕撫摸那些東西,覺得意義非凡,遠比禮物本身更為可貴,他祝福了所有捐獻者。
非洲許多地區的福傳工作,遭遇回教的挑戰而受到壓力和競爭。今年我到賽乃加爾(Senegal)收集一些資料:
(一)賽國回教徒佔總人口的三分之二,而信仰公教和新教的信徒和合計只佔百分之二點五,實在微不足道。在法屬蘇丹,情況也類似。
(二)回教的傳教工作,比天主教更快、更廣。是十與一之比。若村長加入了回教,全村居民都會跟進。
(三)讀過書的青年,揚棄偶像崇拜,準備信奉宗教,把天主教和回教當作考慮加入的對象,認為兩教都不錯;只是,天主教是白人信的,回教材是黑人信的宗教。何況作回教徒。要比基督徒容易。可蘭經只有少許易守的義務,倫理規則也寬大、方便;不僅容許多妻制,而又默認舊有的迷信。
(四)官員贊助傳揚回教,給予實際幫助。同時回教徒享有依照可蘭經受審的特權。這些有很強的吸引力。
(五)有少數回教青年經父母同意後,改奉了天主教,這些較為寬宏的回教徒說:有兩條路可使人得救:可蘭經和福音。
面對回教競爭,我們可以列出一些對策:
(一)盡量提前領洗,縱使第一代不夠完善,可是他們的子女卻留住了。
(二)應派遣更多的傳教士,建立更多的傳教區,並增加傳道員的人數。
(三)增加並培植當地聖召,希望早日增加幾位黑人主教,藉以說明公教並非白人專利,也是黑人的宗教,萬民的宗教。外籍傳教士應學好阿拉伯語,以便與民眾打成一片。
(四)利用學校刊物,提高人民知識水準。設立慈善救濟機構,這方面,修女大有可為。公教進行會也可發揮不小功能。
(五)多加宣傳對聖母之敬禮,她在可蘭經也受人尊敬。許多回教婦女,都特別恭敬聖母。
非洲人聖思定。把雅歌裡的話,應用在一個新生的教會裡:「我雖黧黑卻娟秀,教會怎樣是黧黑卻娟秀呢?黧黑是由於她原有的本性,娟秀是由於她得了恩寵。」(講道集,201篇)當我途經達卡(Daka)看到當地教友時,對聖人的話更覺真實而生動。
八月四日我拜訪了齊古蒙英老市(Ziguin Chor)的教友,受到聖神會神父們的招待,我也參觀了聖母孝女會開會情形,那些少女的衣著要比歐洲人端莊得多,黑色面孔,襯托出那雙雪白的眼珠,流露著一種特殊的活力。大會結束時所唱的聖母歌,聽來使人深為感動。須知就在教堂附近,還住著教外人和回教徒;而且,百年前他們也許還是食人族。
傳教士們透過公教會,努力設法改善不良習俗,使之基督化。傳教學的基本原則是:習俗若不用另依習俗加以取代的話,是無法根除的。
八月的首星期五,特敬耶穌聖心日,在茅屋搭建的聖堂內擠滿了望彌撒的教友。輔祭的小修士舉止端莊,行禮如儀,很有韻律。送聖體時井然有序,先小孩,後大人;先男士,後婦女。烏木般的面孔,伸出血紅的舌頭,令人有一種特殊感受。
一群教友送來一隻雞和一隻鴨,我很珍惜這分貴重的禮物。也很高興和傳教士們討論傳教問題。他們救靈熱火旺盛,只是面對回教時而憂心忡忡。
我又到比鳥納(Bignona)的教友中心,中途經過一片處女森林,看到不少奇花異草、飛鳥和野獸。該村有座美麗的聖堂,頗具蘇丹建築風格。教友們每天都為教宗祈禱,也請我代向教宗致意。又送來很多食物和水果。
不久前,非洲被稱為「黑暗的大陸」,但教宗碧岳十一世卻稱之為「光明的非洲」,因為天主教會的工作,連同基督的文化,給非洲帶來福音之光。
我從達卡轉到蘇丹的首都巴馬可(Bamako)訪問,受到白衣會神父們之熱情款待,陪伴我的韋恩神父告訴我,那裡的教外人和回教徒,從不說詛咒的話,對基督信徒而言,這真是一大教訓。
我也到開也思(Kages)訪問,餐桌上常備有金雞納霜,以防瘧疾。我所住的房間裡,四處都是書櫃,那些書都是傳教士們陸續留下來的,裡面綜合了福音工人的生活史,以及初生教會的發展史,兩者都是充滿憂苦和辛勞,其中包括三位青年傳教士於一九三三年死於流行的黃熱傳染病。我參加了聖母升天節彌撒,在那遙遠的地方,聽到兒童時期就已熟習的聖歌,別有一番滋味。參加彌撒的人群中,也有不少白人,這也不必大驚小怪,天主教會本來就沒有種族的區別。天主台前,每人的靈魂都是基督救贖的對象。沒有什麼分別。我也看到一位黑人司鐸,教一位外籍修女拉丁文,以便參加學位考試。其實早在第四世紀,聖斯定就在米蘭教修辭學了。
我也參觀了幾乎被人遺棄的高雷島(Gor'ee)—從十七世紀起,在一百多年間這裡便是販賣黑奴的轉運站,約有兩千多萬從非洲西岸擄獲的黑人被賣到美洲去墾荒。這幕悲劇,以染滿血和淚的鐵鍊,把美非兩大洲聯繫起來,成為人類文明的奇恥大辱。
在那關鍵時刻,教會挺身而出;莫乃神父(Monnet)因支援黑人而遭白人驅逐出境;聖若瑟修女會的創會人夏扶海會長在同一時期為黑人建立了馬那(Mana)屯墾區,她還說;「不管為她們做多少好事,也不足以彌補他們為奴的痛苦。」
在傳教區裡,沒有一座聖堂不敬禮聖母的,也沒有一家教友沒有可愛的聖母像的。在中國、印度、非洲,信徒們都到聖母堂去朝聖。
不久前我到阿爾及利亞訪問,看見一座古回教寺,改為天主教聖堂,稱為勝利之后聖母堂,真是好的轉變!
對於藝術方面,聖母也是一位可愛的傳教之母,正如佛羅倫斯和巴黎的聖母大堂,是由聖母的靈感而產生的著名建築,同樣,在傳教區,當地的藝術家們,都喜歡按照本土的習俗,在聖母的感召下,來描繪或雕刻童貞聖母像,可以這樣說:當代鄉土的公教藝術的興起,是在這位天主之母的笑容下發軔的。
聖母瑪利亞真可稱為傳教之后。她是傳教士和信徒們的光明、喜樂和安慰。她到處受人恭敬,被人稱為中華聖母。非洲聖母、印度聖母、日本聖母、印尼聖母等。(編者按:剛公曾多次到保定東閭中華聖母堂朝聖。
今年墨索里尼向教廷密商,要我和巴爾多羅瑪西蒙席(Bartolomasi)當參議員,聖座只允巴氏去,沒讓我去;墨索里尼一氣之下,兩個都不要了。當時對巴蒙席來說算是坐失良機,現在想起,巴蒙席反而因禍得福了。